Notes on: 鲁迅, (1973): 且介亭杂文¶
@book{鲁迅_且介亭杂文_1973,
author = {鲁迅},
title = {且介亭杂文},
year = {1973},
publisher = {人民文学出版社}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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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韦素园君¶
认真会是人的致命伤的么?至少,在那时以至现在,可以是的。一认真,便容易趋于激烈, 发扬则送掉自己的命,沉静着,又啮碎了自己的心。
文人的遭殃,不在生前的被攻击和被冷落,一瞑之后,言行两亡,于是无聊之徒,谬托知己, 是非蜂起,既以自,又以卖钱,连死尸也成了他们的沽名获利之具,这倒是值得悲哀的。
忆刘半农君¶
《新青年》每出一期,就开一次编辑会,商定下一期的稿件。其时最惹我注意的是陈独秀和 胡适之。假如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,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一面大旗,大书道:“内皆武器, 来者小心!”但那门却开着的,里面有几枝枪,几把刀,一目了然,用不着提防。适之先生 的是紧紧的关着门,门上粘一条小纸条道:“内无武器,请勿疑虑。”这自然可以是真的,但 有些人——至少是我这样的人——有时总不免要侧着头想一想。半农却是令人不觉其有“武库”的 一个人,所以我佩服陈胡,却亲近半农。
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¶
我们从古以来,就有埋头苦干的人,有拚命硬干的人,有为民请命的人,有舍身求法的 人,……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“正史”,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,这就是中国的 脊梁。
答《戏》周刊编者信¶
我的方法是在使读者摸不着在写自己以外的谁,一下子就推诿掉,变成旁观者,而疑心到像 是写自己,又像是写一切人,由此开出反省的道路。
病后杂谈¶
但我想在这里趁便拜托我的相识的朋友,将来我死掉之后,即使在中国还有追悼的可能,也 千万不要给我开追悼会或者出什么记念册。因为这不过是活人的讲演或挽联的斗法场,为了 造语惊人,对仗工稳起见,有些文豪们是简直不恤于胡说八道的。结果至多也不过印成一本 书,即使有谁看了,于我死人,于读者活人,都无益处,就是对于作者,其实也并无益处, 挽联做得好,不过是挽联做得好而已。